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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6/3 22:17:00

作为土生土长的霍州人,说起年的味道,记忆深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年馍的味道——馒头和红枣混合在一起的香甜的味道。

年馍的制作工序有好几道。提前几天,要把洗好的红枣上笼蒸一蒸,为的是雪白的面粉配上褐红色的枣子让人看着赏心悦目。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,孩子们会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揣几个在口袋里解解馋。现在,人们有了经验,知道随着馍馍蒸熟,枣子的颜色也会变深,所以这道工序已经省去了。女人卷起袖筒一遍一遍洗刷案板、笼屉,一天下来,手背泡得通红,蒸馍用的剪刀、木梳、筷子也洗刷的齐齐整整。再请些蒸馍的好手过来帮忙,在农村,谁家男人投面投的好,哪几个男人看笼看的好,都一清二楚,到了这个时段,他们的日程早就排满了。

酵母是霍州年馍独有的,方言管它叫席窝或者席面(谐音)。把拳头大的面用温水泡到一搅拌就碎的程度,再加上几碗面粉,活好面,放在土炕上,让它慢慢发酵。(在定好蒸馍的日子后,提前一天就把土炕烧暖了。)半夜的时候,再往面盆里加面,揉一揉,以确保第二天有足够的发好的面能使馍馍发成胖乎乎的样子。

蒸馍的这一天,大人们早早就起来了。他们先生着火,坐上一锅水。炉膛里的火突突突的烧着,为的是让房间暖和起来。提前说好的来帮忙的邻居朋友们天还没亮也都来了。接着开始投面,男人把肥面掺进面里,叫投面,这是蒸出好馒头的最初环节。全靠投面把式掌握面和肥的多少,好的年馍,保持了麦子的酵香,又有发面的甜感。投面是技术活,也是力气活,待揉和好了,再切出一块,捂在热腾腾的炕头上,使其好好发酵,以作下一块面的肥面。

按照不同的花式活出软硬适中的面团——做登高兔子的面要硬,不然立不起来,做枣花的面就需要软一些,不然就卷不住。还有专门揉面的人,揉面靠的是手感,面揉的好,蒸出的馍虚、白、松、软,有酵香,口感好。一块块面团经过好几个人的手,揉到又光滑又筋道,再由巧手的婶子大娘们做成各种各样的的形状——登高,枣花,兔子,花馍,手,红世,钱串子等等。做好的年馍放在铺着棉被的热炕上,再盖上一床被子,等到馍馍发好了就可以上笼蒸了。这道工序也有很有讲究——用事先准备好的肥肉把热的篦子擦匀,这样馍馍就不会粘到篦子上。再把发好的馍馍摆上去,一屉一屉摞起来,盖上笼盖。盖上面压煤块,等到最高一层的笼屉缝隙里冒出了热气就计时,三四十分钟之后,热腾腾,胖乎乎的馍馍就可以出锅了。

蒸馍的日子,太阳比人懒,人出了几身汗,日头才刚刚爬上树梢。这时候,你若站在村外的垣上,便看到高高低低的屋顶,就先有了轻烟,不一会刚才羞答答的轻烟就一阵阵突突的冒,你能想象的到炽热的炉火,沸滚的水,白的蒸汽,能想象到满屋子的温暖,繁忙、祥和。做馒头的屋子,气雾缭绕,宛若仙境,酵味、麦味、枣味所混和的香气一阵阵弥散着,直沁心脾,你便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味道。

馋嘴的孩子们拿上一个自己喜欢的,塞进嘴里,那叫一个香。蒸的过程中要是有人来串门,得用捅火棍捅捅火,不然馍馍就蒸不好了。不管有没有科学道理,大家都是那样的虔诚。相好的邻居们会商量好蒸馍的日子,大家互相帮忙,今天给你家蒸,明天给我家蒸。在腊月二十前后的十来天里,村子里始终飘荡着年馍的味道。等到过年的时候,热热这些年馍,再做上一锅烩菜来招待亲戚。

如今,随着社会发展,好多规矩都改了。人们也不像从前那样费心劳神地蒸馍馍了,而是在市场上买点现成的吃。年馍也成了我们霍州市的象征,就连霍州市东门桥上的栏杆也是年馍的形状。霍州市的年馍会走出国门,走向世界。然而记忆中的味道将会越来越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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